《魁拔之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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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魁拔之谜

魁拔到底是什么？

他是怎么出生的？胎生？卵生？或者是象神族那样用地界生物完全无法想象的“元点生育”方式自然出现？

镜神曾经在第三代魁拔没有如期复活一事发生后，专门呼唤一直处于入寂中的元神，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或许知道。”元神一直看着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可说。”

“是说不出来呢？还是不便说？”朴神追问了一句。

“不可说。”元神只是低声重复了一次。

“他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物吗？”镜问。

“不一样。”

“也不是地界生物？”焰烁问。

“越来越不象。”

“这么说最初很象了？”镜敏感地抓住了元神的暗示。

“在他初生之时体质最脆弱的时候除灭是必要的，就这样。”

元神说罢就道别入寂了。

镜、朴、泱澈、焰烁、尘洛五位主神目睹了元神的这次出寂，都感觉到了元神的回答非同寻常地有所保留。难道还有连主神之间都无法交流的秘密吗？

一直到镜神在灵山上英勇地战死——那时他甚至于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杀死魁拔的特效武器光逝，然而对魁拔本体的认知仍然停留在为魁拔命名时的那个水平上。

魁拔，关联脉频47.648，所属物种不详，生育方式不详。性别特征同地界生物，第一代为男性，第二代为女性，第三代没有出现或没有被发现，第四代男性。据民间传闻和潜入魁拔周围的间谍提供的情报证实，第四代魁拔曾与地界生物生有子女，子女性别如地界生物。

魁拔的命名最初是按当时镜神比较精通的龙族语言表达的——Cribug，意思是“不该出现的变种”。后来天地两界通用兽族文字后，则按兽族语言对Cribug一词的音译，写为“魁魃”。而魁魃的拥护者则写为“魁拔”，在兽族语言中，“魁拔”两字写在一起，有“拔得魁首”、“第一名”的意思，在译为龙族语言时则相应地改为“Greatbug”。

已知的魁拔都没有活到自然死亡之日，因而魁拔的自然寿命也是未知的。

魁拔存在着有规律性的复活现象，复活周期为333地界年。

在第二次魁拔战争中，镜根据监测装置提供的数据，测得了魁拔出生时的位置——兽国灵山地区。

仅此而已。

作为镜神和朴心女神的女儿，镜心在幼年时即接触到一些镜神从地界搜集到的有关魁拔传闻的记录，虽然那只是一些零散的、荒诞的、随意的民间传说和歌谣，却让镜心感受到“魁拔的质感”，他（或她）不再是一些冷冰冰的数据，而是一个生物。

这个生物是怎么来的？他（或她）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干？

她试图从这些传说故事里找到有关魁拔出生方式、基本诉求、生活逻辑等方面较有说明性的素材和证据，进而推断出魁拔的习性和生命目的，以便于找到从根本上消除魁拔危害的办法。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父亲镜神，镜神说，他也曾经试图这样做过，但这些材料太过简陋、随性，要么完全不可信，要么缺乏必要的逻辑意义，很难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当时，镜神正在集中全部精力研制针对魁拔的特效武器——光势，很少有时间能和镜心一起谈论些需要深想的事情，镜心只能凭自己的兴趣和敏感对待面前这些支离破碎的文字。

镜心在研读了相当数量的地界有关魁拔的史诗、剧作、传闻之后，感受到镜神曾经面临的困难，这些文字所包含的意义并不足以支撑任何一项需要明确答案的研究。

比如说，有若干种版本的古代说唱史诗《玄鸟》，显然讲的是名叫“契”的第一代魁拔的事迹。初看时，史诗似乎能够反应出第一代魁拔出生的生物特征：他有明确的生身父母，他和他的父母有着同样的体质——在死亡时都是脉化后湮灭的。这种死亡形式与神族的死亡方式大致相同，似乎可以推论出，第一代魁拔的父母很可能是生活在地界的天神，那么魁拔也就是天神的直接后代。然而，神族的历史记录却不支持这种推论，在《玄鸟》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是不可能有天神存在的，即便有天神，天神也不太可能接受那样痛苦的生活而不返回天界。而且，如果确认魁拔的出生形式就是与神的出生形式相同的话，那么，有生身父母的这个第一代魁拔实际上也就不是第一代了，他的父亲或母亲都比他的代次要早。也就是说，地界存在着不止一个与魁拔体质相同的生物，而且存在了很久。可这又与神族已经掌握的数据相背，魁拔的脉频47.648是唯一的，除魁拔之外，没有任何生物与这个脉频有关联。

这意味着，史诗的描述是不真实的，那不真实的东西记录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镜心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断然放弃这种徒劳的阅读之时，始终有一个疑问拉扯着她，让她不能罢手，那就是——如果这些东西是毫无意义的，那地界生物为什么还要让它存在，并且在魁拔死亡之后的时间里，秘密地传播呢？它一定是有意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发现这些意义的方法。

有一天，她突然想到，神族使用的语言方式很可能是限制他们与地界生物文字交流的障碍。神族之间的交流方式是通过脉频形式传达的编码，对应为地界的语言形式，可以这样来理解：一个天神，如果需要表达相当于地界语言1000个字节的意思，他会把这些信息排列成严谨的字列，然后用一个高频的脉频震动来表达出去。

比如说，用相当于1秒钟震动10000次的一个中高频音，那么，这1000个字节，最多只用半秒的时间就传达出去了。这也就是，在地界生物看来，神族在一起交谈的时候，只是不时发一个很尖的高音，而且即使两个天神相距很远，也可以用穿透力比较强的低频音来交流，完全不用象他们那样扯着脖子大喊。相比之下，地界生物的语言则是1秒钟只能发5个左右的音节，因为他们思维的速度只能维持这样一个表达速度，所以，他们的语言有着边想边说的特点，既不严谨，效率也低。

镜心认为，语言方式的不同，直接影响了思维方式的差异。她在读地界文字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把它们先译为神族的语言来理解，结果就是放大了两种语言的差异：神族语言需要的很多逻辑信息地界语言里没有提供，造成译句中出现很多缺环；地界语言里很多词句在神族语言里因为没有意义而被过滤掉，于是对译出来的东西就显得散乱和不连贯。

应该用地界的语言思考来自地界的文字！镜心越来越觉得这非常必要。她这样试着做了一段时间，果然对于地界生物有了更多的发现。

这段经历使得镜心在应选魁拔司主神职位时具有特别的优势。成为魁拔司主神之后，她要求参与研讨魁拔事务的天神在研讨中都要用地界语言来交流，而且一定要用魁拔使用的兽族语言来交流。尽管这样效率看上去很低，但却是最能接近魁拔的。尽可能近地靠近敌人，刀剑才更有力量。

魁拔是什么？我们所知道的一直只是他的很小一部分。

第一篇：玄鸟

玄鸟翻飞，在春天的气息里，树梢上的半空中，桔红色的暮霭下，成群翻飞着，象尸体旁边密密营营翻飞着的蝇类。

这是地界随处可见的一种鸟类，黑背而白腹，红色的脖子，大小如一个女孩的拳。它随季候南北迁陡，又总是能找到上一年曾经居住过的旧巢，养育着新的后代。地界很多国家的人都把它视为“神鸟”。

泱神初到地界的时候就明确地告诉过人们，这种鸟与神没有任何关系，天界并不存在这种生物。然而，地界的妖怪们还是认为它是神鸟。

大战的时候，它们一直没有离开战士们在流血的树林，就在双方脉冲对攻中密集地交织着的致命光网中，毫无目的地上下翻飞着，发出细声的尖叫。不时有被击中的玄鸟惨叫着落下，但没被击落的仍然上下翻飞。这是为什么呢？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空间里只有天神的飞行战车影子似地在空中无声地晃来晃去的时候，它们的叫声显得那么尖厉而苍白，既不悦耳，也不响亮，没有情感、没有色彩、没有含意……

扎在地上的长剑被或鲜或暗的层层血迹包裹住了往日的寒光，与满地穿着红色甲衣的尸体融为一体。

她一步步走来，穿着只有节日才会穿的盛装。

周围没有一个能看到的人。

隐藏在树丛中悄悄凑近的一双双眼睛在看她的同时，会不时抬头看一眼空中那些无声地晃动着的神的飞行战车。

她在长剑前站定，把手伸向长剑的柄，握住，向上拔。不知是因为无力还是剑柄上的血太滑了，她几次都无法抓牢。

玄鸟的叫声里夹杂了几声长音，无风的树木静止地被神的飞行战车的影子晃动。

这一次，她把手在剑柄上使劲握了一会儿，象是要让上面的血把自己的手和剑柄沾在一起。

她拔出了长剑，然后拖着长剑向家的方向走去。

剑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血痕，就象羽毛笔的笔尖划出的粗细不匀的线。当剑身上可流的血已经干涸的时候，剑尖在地面上划出浅浅的沟，并且发出越来越尖锐的金属的声音。

玄鸟翻飞，在无风的树林间。

她低着头拖着长剑走着。

空中天神的飞行战车无声地飞走了，晴空朗朗。

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不起眼的一个个角落里，他们的目光投向拖剑而行的女人。

她穿着节日的盛装，拖着长剑走向自己的家门。

仿佛被明晃晃的阳光刺痛，她一直眯着眼睛。

玄鸟翻飞，在树林间的光影里。